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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踏进玄关,房间里跟出门前一样,平静如初,没有什么异常迹象。 紧接着,就在这时。 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他几乎撑不住地要扑倒在地板上立刻睡过去。这股瞌睡不比寻常,非同小可,它是强制性的,而且不是由于肌体自身的疲乏所致,最好的证明就是义明在踏入房门前一秒钟精神依然十分振作。 仿佛有一股外力把疲劳灌注进大脑,让他从神经末梢开始麻痹松弛。 简直就像中了咒术。义明开始念诵如来真言,企图驱走睡意。他拼命撑开眼皮,背贴墙壁,口中不断念念有辞。 ナモバカバテサキャムナエタザガタャ —— 每念一次便深吸一口气。 ナモバカバテサキャムナエタザガタャ ナモバカバテサキャムナエタザガタャ …… 然而,随着心经真言自口中字字吐出,不知原先是否潜藏在哪里的某样莫名的东西反而像受到了刺激一般,空旷的房间里凭空浮出一层朦胧的雾,似幻似真,十分模糊。 足下渐渐生出冷潮,沿腿脚攀缘至躯干四肢,扼住咽喉,直捣口鼻面门,寒气冲顶。身边的空气里爬出许多黏糊糊的东西,看不见它们,但那些东西粘在身上,化为无数触手,穿透衬衫长裤和内衣裤,直钻探入肌肤里面。 毛骨悚然的恶寒中,强烈的睡意再次袭来。义明咬啮牙齿,结起手印,唱诵真言。即使如此,那些吃了狠招的不知名不可状的东西又黏糊糊地附体而来,猛烈侵蚀着肉体和意识。 瞌睡丝毫不退,在与外界怪物的斗争中,这股睡意又像是由内而生,竭力要把他扳出粘稠混乱的困境,执著地铺天盖地而来。义明抗拒着瞌睡,强忍体内体表和意识中几欲作呕的冲动,双眼在空间有限的客厅里机警地逡巡着。 然而他再也看不到房间里的桌子和椅子,扑入视野的是如同曼佗罗一样纷繁复杂的诡谲世界。 乃是地狱曼佗罗。 浓重的迷雾蒙在眼前,渐散去,浓雾深处,黑色的天地逐次展开,层层交叠。远处有一道明亮的光射往四方,光柱直射黑暗深处,点燃了下面无数个小世界,每个世界里都在进行一场屠杀。 义明惊呆了。 从没见过这种景象—— 火海中,一个哭嚎的女人赤裸胸襟从面前猛地掠过,她的眼睛和口鼻中流淌着鲜血,牙齿也被染红,号哭着抓住义明的头发,义明只感到一阵腐臭的熏风扑鼻而过,随着女人被拖回火海又消散了。那女人被一根长手卡住脖子、四肢和阴部,拖至一张血迹斑斑的青石台上,长手的主人是一只赤身裸体的怪物,青白的身体上皮肤呈枯树皮状,到处开裂,露出里面红黑色的东西。它把四根钉子敲进女人的大腿和胳膊,不顾女人在台子上惨叫抽搐,又用锤子将一枚长钉敲进女人的眉心。女人被钉死在台子上,从伤口、七窍和下体都流出黑红的血,躯体在五根钉子之间不挺地挺起又瘫下,跳动不停。这时,只见怪物抽出一把长锯,一手握住锯柄,一手扶住锯身,像拨死肉一样拨开女人的双腿,将锯口推进下体,顿时,死去一般的女人发疯地惨叫起来,抽动着要坐起来,然而身体却被钉子钉死。锯子锯开下体,锯裂腹部,女人就一直嚎叫不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淌下青石台…… 义明感到胃里有搅拌器在搅,剧烈翻腾。他双手捂住眼睛,耳边却不断传来钉钉子,锯锯子,炸东西的声音,巨石从高处落下砸在软物上发出的闷响,其间充斥着无数男人女人的惨叫呼号,卷在烈烈腥风和熊熊火焰之中扑向黑暗深处,然后从那深不可测的地方传来隆隆的恐怖回音。 再次睁开眼睛,义明站在无数屠杀现场当中,无数小鬼怪物将人丢进油锅里煎炸,锯他们,把他们抛进火海,或逼上冰山。拔舌,碾成肉酱,上刀山,千万头蛮牛从身上踩踏而过……经受其苦之人,无一不哭喊嘶嚎,却没有一个能够死去,即使被碾成肉泥,眼珠子却还在转动,流出血泪;胸腹剖开者,即使心脏咽喉都被扯出来踏烂在地,却仍可艰难呼吸;碾作肉泥之人,小鬼重塑他的人形,然后重新再用大磨碾磨…… 密密麻麻的屠杀之中,有十座大殿,殿中坐有十位君主,他们审判死者,根据死者生前行径记录来裁判死者是在该殿接受刑罚还是就此进入下一殿接受进一步审判。 “十殿阎王……” 义明喃喃自语。猛一抬头,幽冥正中发光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形,手托宝珠,脚踏莲台。只一瞬,清冷的光亮立刻被红黄火光吞没,一个面色青白的人从火中浮现,向自己走来,他的脖子和手脚上有紫色伤痕,脸色跟死人一样惨淡。他伸出一只手,指尖朝向自己,陡然间那躯体碎成数块,血肉模糊,血沫横飞,惟独指向自己的手凝固在那里。义明四肢被缚,周身被火灼烧,痛到要呼号,却发不出声音。以为身体从内部要被撕裂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自己生前的景象: 战场。 军队。 尸体。 旗帜。 一只怪物走近,手指伸入眼眶,抠出他的眼珠,他痛得要疯了,抠出的粘着血带着黏液的眼球还连着大脑的神经,无比清晰地将杀戮和尔虞我诈送入意识。 第一次换生后的情景。 第二次换生后的情景。 第三次换生后的情景。 …… 血和腥臭味越积越多,意识沾上更多腐烂的泥浆变得粘稠,一次又一次叠加的人生中不断积累增加的悲伤和苦闷成为不可磨灭的罪孽,甚至那曾为之癫狂而付出一切的爱情也像腐败的霉菌一样,促使意识更加肮脏异化,最终只剩下混沌…… 突然,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发出断裂的脆响,这一声宛如远在天边的鹤唳雀鸣,又挑断了绷得最紧的那根神经,顿时,地狱在眼前急速地旋转萎缩、模糊下去,义明被卷入一种温热的迷离,那股神秘的瞌睡再没给他抵抗的机会,以一种强大到近乎恐怖的力量将他拖入寂静的盾内,任凭外面妖魔鬼怪嚎叫撕打,睡眠无形的结界内安详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东西强硬地支撑着意识不被带走,义明被包在一层透明的羊水中,与此同时,瞌睡排山倒海地压过来,他失去了知觉。 时断时续的门铃声和呼唤声从意识的地平线那头隐约飘来。 “橘先生,橘先生。”外面,松野砰砰拍打着门。 门铃响叮叮,呼唤声磕磕绊绊,在初醒的脑子里有如彼界的梦幻一样遥远。 义明在床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 阳光从窗帘缝里透射进来,房间里,空调细细地嗡嗡作响。 不头疼,也不疲倦。只是脑中混沌,不怎么清明。他断断续续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卧室门大开。 走进客厅,那里一如往常的空旷,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难道一切只是一场梦…… 咚咚的敲门声唤回义明的意识,他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身穿浅蓝色夹克和米白色帆布裤子的松野,脸上挂着惊讶和关切。 夏天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背光的男人轮廓的边缘闪缀上一道金边,有点眩目。 义明把他引进门。 松野抚着胸口说“哎哟,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把我吓得……” “我挺好的啊。”义明递给他一杯水。 “好什么?一早按门铃就没人应,可是楼下车还在。刚才按门铃又没人应,我足足敲了5分钟的门! ” “为什么那么紧张?” “能不紧张吗?万一你在鬼屋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某些案子就是夏天打开房门闻到一股恶臭……” “职业意识敏锐是好,也没必要动不动就往那边想吧。” 我这不是担心吗,松野抬眼偷偷瞄了义明一眼,后者脸色有点苍白。“你不舒服啊?” “没什么。” “真没事儿?”松野狐疑地打量。 义明摇摇头。“你找我什么事?” “中井先生打电话来说,他搬家之前把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忘在房间里了。希望能够归还。” “在我的房间里?” “是的。” “放在什么地方?” “说是沙发底座下面的一个黑匣子。” “沙发底座?” 什么东西需要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客厅里的东西几乎都是前任房客留下的,原先就很简陋的房间,义明几乎没怎么动。 两人挪开沙发,在背面看见一个口子,伸手进去一摸,摸到一个光溜溜的盒子挤在厚厚的海绵当中。 相当大的木匣子,很厚重,紫檀黑漆,做工古朴,却透出一股贵气。 把那个托在手里,松野好奇地自言自语“这里面会有什么呢”,一边抬眼看义明,似乎在征求义明的认可。 擅自打开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义明没有阻止松野揭开盒盖。 陡然跃入视野的东西过于刺眼和意外,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盒子里铺着细碎的草纸和棉纱,当中放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刺激着人的视神经。 那面白,像雪一样冷艳和粲然,光洁的表面镀上了一层釉,光洁莹润。细长的眼睛宛如起势绵缓的山脉,微微婉曲,细小的黑色眼珠从那狭缝中投来两道凝固的目光,双唇轻启,含一抹模糊的微笑,隐约可见里面黑色的牙齿。 这是小面。 “吓死人了,原来是面具。”松野被突然从墨黑匣子里露出来的苍白人脸唬了一惊,抚胸骂道:“什么人啊,居然把这么诡异的东西藏在这么诡异的地方。” 随即断言,可见一定居心叵测。 义明一眼就看出这是十分精致且贵重的工艺品,可能出自名匠之手。匣子大概是随面具一起传下来的,由匣子的造型纹样和磨损程度看,也许是江户时代传下来的传家宝吧。义明注意到匣子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观世宝生字样。 “说起来中井这家伙运气还真是好,要是不幸被你把沙发扔了,这玩意儿可就不知上哪去寻了。那家伙在电话里听我说‘隔壁家的沙发好象还在’时,高兴得恨不得立刻就飞过来。” 毕竟是前任房客的大件物品,再怎样也不可能不打一声招呼就扔。 然而义明摩挲着盒子,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个匣子?” 还用说,当然是还给他了。 松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依旧背着光。 突然咳咳笑起来。 他埋在一面光里,脸黑糊糊的看不清,只有声音蒙上一层阴暗的喜悦。 “看在他那么高兴的份上,不如干脆就给他一个‘惊喜’。” 义明迎光的视野里,松野变身成一个默默而诡谲的剪影。然而这有只一瞬,起身跟义明道别的松野又爽朗地笑了,快到那一瞬间的诡谲像错觉。 P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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