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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野的眼睛告诉他。 中井感到恐怖极了。 “你失败就失败在没有立刻毁灭证据,冀望用保有这份证据来继续牵制胁迫其他相关人物。正是你自己的疑心病和贪欲,导致了你的末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井看鬼一样看他。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最后的话,中井瘫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念着“密码、密码”。 松野没有打电话给警方。东京自然方面会下达逮捕令,他说,至于中井会不会逃跑或自杀,那就随他去了。 简直像是在公报私仇,警方才不会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恶至穷途末路,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命定的劫数。这些是他自找的。” 把磁盘上交就足以定罪了,完全没必要特地跑来跟嫌疑人见面。 这个男人并非为逮捕逃逸的罪犯而来,他只是来告诉对方,你输了。 以一个参案警员的立场,有谁会做这种事? 做这种含有强烈恨意和复仇意味的事。 这个人,就是“松野”。 老天憋着一口气,光是刮风扯云,把光线拨弄来拨弄去,搞得天上地下忽明忽暗,就是不下场痛快雨。 偶而挤几滴太阳雨,持续不了几分钟就歇了。 从中井家出来时又是烈日当空,然而天上高高低低地交织着层层浮云,浓淡不一。远处几大片乌云缓慢集结,压着山梁向前翻滚。 从中井家出来,站在阳光下的松野变了一个人。他失去了一贯的活泼,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不知被什么吸走了。 先前的松野是塌实的,即使冷淡诡谲也隐藏着热度,而此刻,他突然变得淡然又虚渺。 义明问了那个问题。 松野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 我想顺便去一个地方,他说。 取道环山高速公路,义明驱车前往长野县的大町。 天色益发昏沉。 松野要找的地方并不难找。义明把车停在市政厅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内。两人下车步行。 松野在一栋单门独户的房子前停下来。犹豫了好久才按下门铃。 玄关里面传来女主人“来了来了”的声音。 门打开了,一个脸圆圆,身材娇小,体型微胖的年轻女子穿过院子向大门小跑而来。 与女人四目相交的瞬间,松野明显动摇了。 “……请问你们是?” 女子眨巴着眼睛。长得谈不上多漂亮,但是挺讨人喜欢。 松野一言不发杵在那里。 义明说“那我还是回避一下吧”,转身就要离去,却被松野伸手抓住西装下摆。 这动作非常孩子气,微妙地表达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女子打量着正在奇妙地拉拉扯扯的两个男人,突然小声叫道:“松野君?” “恩……,我正好到这附近办事,心想从那之后你怎么样了呢,就顺道过来看看。不会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女子摇摇头,“你应该提前跟我说,刚才乍一看还不知道是谁。晒得这么黑,眼镜也拿掉了,头发也剪短了。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呢。” 松野笑笑。 女子低下头。 女子摇摇头,“你为什么要道歉呢?松野君又不是凶手。你负责调查他的案子也不容易,又帮我替他办了葬礼,那时要是没有你安慰我,我一定会疯的。” 尽管,迄今为止关于“他”的对话都是支离破碎,“他”的身份也是各种线索拼凑出来的,但“他”指的是什么人义明已经没有疑问了。 “太过分啦,连遗言也没留下。也难怪,被谋杀的人,谁会想到要留话给自己女朋友呢?” 她晃了晃肩膀。 松野咬咬牙,“凶手很快就会受到惩罚的。” “坐在幕后操纵的黑手才是真正的凶手,我想你很快就会在新闻里看到他。这一次……真的结束了。” 松野俯视她深棕色的发顶。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老实说,凶手怎样我已经无所谓了。松野君是警察,一定不喜欢听到这种话。可是,就算凶手已经归案,就算把他千刀万剐,赧君也回不来了。 我跟赧君是在大学里认识的,相识了三年以后才开始交往。赧君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为人冷淡,脾气不太好,不怎么信任别人,话也少,跟他交往其实挺累的。他经常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发火。” 松野咬住下唇。 “现在说这种话也许像假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赧君。很喜欢很喜欢,哪怕他对我冷淡,我都不介意。赧君是外国人,很多人看不起他。我爸爸也不喜欢,我说,人家都是日本人,有家底有关系,混得好不出奇。赧君全靠自己一个人,亲手打拼,比别人努力好几倍,也比别人塌实好几倍。赧君能有今天,就比谁都了不起。我不管家人的反对,跟赧君在一起。可是,赧君对这些都太在乎,爸爸说他什么,他就非要去争,人家说他哪里不行,他就偏要去比,到最后,简直都病态了。我说我不介意你怎么样,他居然跟我说‘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不能容忍那些人骑到我头上’,完全不顾虑我的心情,我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首先表白的人是我,交往好几年,什么也都是我主动。松野君你一定不知道,赧君拼命存钱,省到把自己身体搞坏的地步,说要置产业。我劝也不听,还对我说‘没你什么事’……” 女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女人对于恋爱的抱怨总是没完没了,而她大概积攒了很久,一口气把自己的心情连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全倒了出来。即使这样,还是令人心生怜悯,因为她并不是在抱怨相隔几十公里以外正在跟自己闹别扭的男友,而是在悼念已经死去,阴阳两隔的恋人。 松野的表情好象心碎掉了一样,眉头纠结得叫人看不下去。他的目光追逐着女子的脸,里面包含着太多东西,就差没溢出来了。 叫做明子的女子仍是摇头。”我算什么苦,跟赧君受的苦比起来,我轻松多了。” “……那家伙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好人,你只是因为在恋爱,才陷进去了而已。” 明子红着眼抬起头瞪视松野,“松野君为什么说这种话?赧君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这么说赧君就太可怜了。” “不要可怜那家伙啊。” 因为他最害怕被人可怜。 尤其是被你可怜。 “我是希望你不要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自拔。你瞧,你不是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赧君,明子抽噎着说,“做的饭很好吃。大家都喜欢吃中国菜,我拜托赧君做给大家吃,赧君虽然脸上不好看,还是做得很丰盛。周末下大雨时,赧君会去茶道教室接我,天冷就买热蛋塔给我吃,我耍赖他就背我。大家都说我交了个好男人。不舒服了赧君会照顾我,电脑坏了赧君会帮我修,爸爸出差的途中妈妈生病昏倒,是赧君深夜背着她到医院,手术住院那几天没有赧君,我和妈妈都撑不下去。赧君还会花好几个月的薪水买和服给我,我说不要,他就生气……不管别人怎么说,就算赧君是恶人,我都喜欢他。何况,赧君是什么样的人,松野君就算不是很了解,多少也知道一点的,难道不是吗?” 松野哑口无言地听着。被一个女人当作发泄口向另一个男人告白,恐怕还是第一次吧。 “那时,爸爸说要安排我去相亲,我们吵了一架,赧君说他受够了,要分手。没过多久就他就死了。直到现在我始终不认为那只是巧合。” “要是赧君还在,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相亲。如果知道他会死,就算他再烦我,我也要和他一起呆到最后一刻。” 明子抬起头来。 “你是他在这个国家里,最牵挂的人。那家伙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得到幸福。虽然他毒舌,但是见到你就口拙。他吝啬,是为了能给你富足的生活。他玩命往上爬,是希望用后天的努力弥补先天的不足,让你不会因为交了个没用的男人而不被人看不起。他说要分手,是不想成为你的未来的绊脚石。那家伙,心术不正又自私,但是你要记得,他对你,一点一滴都是真的。” 明子破涕为笑,“松野君说得,连口气都好象自己是赧君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刚才还说要我忘记赧君,现在又改口替他翻案了。” 你和那家伙不一样,你前面有崭新的生活,你还有很多、很多次与现在还不认识的人们邂逅、相知的机会。 而那家伙,他的时间已经终结了。 明子。 玄关里传来呼唤声。门里有个男人的影子晃来晃去。 松野小声问,“就是他吗?” 明子装出伤脑筋的样子,“是啊,就是他,一直嚷嚷下个月一定要结婚呢。” “比喜欢赧君更喜欢他吗?” “这是没法比较的呀。如果赧君还在,现在的这个人一定只是昙花一现就过去了。可是,赧君不在了,日子却还要继续,这种痛苦,我一个人承受不了。” 初出茅庐、未经人事的孩子,或许会发誓要守逝去的恋情过上一辈子。然而,当一个人在灶台前忙碌的时候,当夜晚一个人靠在窗棱前的时候,在寒冷的冬天一个人站在人潮汹涌的地铁出口的时候,那种孤独和无助,足以让一个人的坚强碎成粉末,化为灰烬。 自己这种人算是没有常识吧,义明想。因为拥有与普通人不同的生命,所以,没有常识也就算了。但是对于普通人,对于一个只有唯一一次生命的人而言,只爱一个人未免太不明智。 没有谁有资格去责备辛苦过活的人,即使他们不得已选择了对于过去的背叛。好比成年人的谎言。不说谎就无法活下去。 义明办不到,他无法欺骗自己。所以他选择抱着对那个人的回忆和爱情活下去。这是一种恐怖的坚强,同时,也是极度敏感的脆弱。 松野君,明子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小小地笑着,“我呀,很爱很爱现在这个人,就像我很爱很爱赧君一样。松野君,其实你也很喜欢赧君对不对?” 松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浅浅笑着,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明子。明子。 明子一边说着马上就来,一边招呼两人进去休息。 “真讨厌,居然让你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热死啦。进来聊吧,旁边这位是松野君的朋友吗?大热天的一定累坏了吧,进来坐坐,我给你们沏杯凉茶。” 义明微笑着摇摇头,“不,我们要回去了。” 松野只是摆摆手。 明子的脸因为流泪而红红的,宛如晴朗黄昏的晚霞,无奈,忧伤,笑容仍在逞强,然而那里面已经萌生了很多的勇气。 希望你这一生,都会过得好。 就算,没有我存在于你的未来。 要下雨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男人凉凉地说道。 从李赧过去的女朋友家里出来,两人没有立刻回车,在附近便利店的自动贩卖机处买了饮料和烟,然后站着就喝起来。 要是在往常,义明不会站在店头外面看着街上车子来来往往抽烟喝酒。 发生了这么多事的一天,不那么讲究也无所谓了。 快要下雨啦。 松野摸摸松软的头发,嘀咕,“是时候该回去了。” 脚站在原地没有挪窝的迹象。 目光仍留恋地逡巡在陌生城市的天空里。 义明背对天边的残阳站在他面前,视线的余光越过他的头顶,看到那身后压过来的乌云。 夏季的天空,说变脸就变脸。半边天还明亮通透,另半边天已是一片浓浊昏暗。刚才还艳阳高照,一转眼就变得惨灰惨灰的。吸饱了墨汁的黑云像涨满忧伤的心,只消一点点的刺激就会泄出来。 果然,远山那头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 “去车里吧。” “给你添麻烦了呢。” 义明看着松野。 “说是为了问清楚鬼屋的事情,结果拖着你到处跑,跑到陌生人家里自顾自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把你晾在一边。” “……” “……好象是为了借你的车而叫你出来的……” “……” “我这人,到最后还是这么差劲。” 笑了笑,眼底微微泛红。 他大概是想道歉吧。拖别人出来陪着做自己的事,明知道不好还是一意孤行。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来。和橘先生在一起,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安心,也有勇气。” “比起这个,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松野低着头,脚尖轻轻蹭着地面。 “是吗,对不起。找个时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为了掩饰即将溢出的东西,他不停地揉搓着鼻尖,直到纤巧的鼻头揉得通红,还是不死心地狠命揉搓,用力到看着就可怜的地步。 “……好象感冒了……” 闷闷地说。鼻音浓烈。 “真奇怪,盛夏里怎么会感冒呢,大概是在哪里受了凉吧……” 然而无论他怎样解释,对面的男人都没有客套地回应,只是默默地站着。只好用食指继续擦着鼻尖和嘴唇之间的部分,把那里擦得生疼。 眼底不知几时起开始泛酸,鼻腔里也辣辣地难受。断断续续地抽着鼻子,却始终无法抬头。 一只手递过来一块蓝灰色、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样式极朴素,但质地看起来颇为高档。 松野没有接,那只手也不动。 仍然没有接。微抬的目光诉说着内心的抗拒。 义明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平静地问, “为什么要拒绝?吃饭也好,骗我出来也好,你都若无其事,怎么偏偏到这种时候,反倒犯了疑心病客气起来了?” 松野红着眼瞪着义明。 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了。 是在同情自己吗? 那种东西不要也罢。 义明蓦然想起传说中某位文学家的眼睛。 纯文学阵地里的泰斗,新感觉派代表人物川端康成,沉淀在光华之下的,是他那颗被名为“日本美”的花吹雪掩埋直至窒息的孤独灵魂。 P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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