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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明靠在沙发上,如同往常一样开始昏沉。 今天晚上结束工作时已经10点半了。10点半仍在成年人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毋宁说10点半以前入睡的成年人在首都圈内是没有的。 每天早晨醒来时精神尚可,下午至晚上也都完全没有疲乏迹象,惟独一过10点,身体像准点下班一样缴械投降。 过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最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莫名的准点疲劳的呢? 最为诡异的是,他开始出现间歇性失忆的症状。 早晨醒来时,发现日期跳过了两天,或者突然回过神,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照弘也常常抱怨自己记不得曾经说过的话。 这样的情况往往出现在周末,倒是没有对工作产生任何影响。 根据照弘的话推测,在失去记忆的时间段里,自己并不是睡着,而是醒着的。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控制自己身体的是什么? 义明觉得脊背发冷,他想起那正好是在他搬进这间公寓房间时开始的。 当时,他甚至一度为失眠困扰。入住之后睡眠好了很多,他一直以为是身体变好或者精神稳定了的缘故。 精神似乎受到某种外力的强制作用而安定了下来,不见得很振作,可是却像注射了镇定剂一样稳定。 此前因为强烈思念而焦躁的神经一到夜晚就松弛下来。 他看见窗台上放着的那盆植物。那是上次照弘从家里带过来的,因为义明说过“想要一盆家里种的花草”。 义明不记得自己曾经对照弘说过这句话。实际上,他对花草毫不上心,客厅里就只摆了一个沙发、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的男人,根本不会想去摆弄什么花草。那天他回答照弘说想起来了,无非是把话题敷衍过去,并不真的想起自己讲过那句话。 义明此时再三回忆,仍确定没有问照弘要过花草。 那么,照弘为什么明确地说他提过“想要花草”呢? 六月时的那次。义明发现自己对于照弘的那次来访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照弘几时来,几时走,说了些什么,完全一片空白。 难道自己压力大到失忆? 义明不可避免地想起松野对他说的话。 ——你的房间里有鬼魂。 再次见到松野是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夏天来临,白天变长,6点钟时,炽热的太阳仍然顽固地挂在天边不肯落山。义明驾车经过一个加油站时,冷不防视线被黏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突如其来了一场梦,令人在措手不及之中迷失。 他看见某个熟悉的、穿着深蓝色工作制服的身影,戴着相同颜色的帽子和白手套,轻快利落地在油箱和车子之间忙碌着,额头上汗水晶亮,一张线条深刻的脸庞笑得爽朗而纯真。 失神了几秒钟之后,义明将车子倒了回去。 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年轻人正忙得热火朝天,黑色的丰田车开进他的视线。他探头探脑地往车窗里一瞧,再次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 “果然是橘先生。”他洋洋得意,摆出一副“我老早就看见你了”的样子。 “看来WINDOM真的很好辨认。” “哪里,哪里。战友嘛,战友。”青年嘿嘿地笑着搓了搓手。 “这么热的天,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 豆大的汗珠在他的太阳穴上摇摇欲坠,细长的眼睛里盈满笑意。 这个人意外的适合从事服务业。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有一张冷峻而凶险的脸,鼻梁细高,挺拔得近乎神经质,纤薄的双唇紧紧抿成一个冷酷而焦灼的弧度,拒绝着一切来外的入侵。而此刻这张快乐的脸上只有阳光般的笑容,阴暗像谎言一样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怎么会走到这一带来呀?” “有事绕了点路,正好遇到你” 我改主意了。 “呃?” “松野君几点下班?” “6点半……” 这时,后面有人等待得不耐烦,摁起了喇叭。 松野立刻改口,“那个那个那个,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客人?” 义明笑。 松野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你等我啊。” “不当警察,改到加油站工作了?”义明递给松野一听乌龙茶。 “顶替一个朋友而已。那家伙本来在加油站打工,昨天家里有事临时回去了。” “那今天的薪水算你的?” “算他的。”松野喝掉一大口冰茶,理直气壮地回答。T恤衫的袖管被他卷到肩膀上,牛仔裤与短发在夕阳和傍晚的凉风中有一种飒爽的帅气。 那个人要是还在,也快到这种年纪了吧。 义明在心里摇摇头。 不过是个小错觉而已,不要那么轻易就上纲上线。 “你找我?” “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关于我所住的房间的事。” 哦?你遇到问题了?莫非你看见了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义明说,“我想了解一些关于前任房客的情况。” ———以及我自己的失忆,和这房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突破口,可能在前任房客那里。 “你指中井的事?” “中井?” “就是你的前任房客啊,被吓惨的那一位。” “我想找他聊聊。” “找他聊啊……” “只是对有些事情感到好奇,想确认一下而已。” “会有什么帮助吗?我觉得干脆搬离那个房间比较有效……” 再说那位中井某人据说搬得很远,松野告诉义明,“听说他被吓到后就不太爱见人,后遗症恐怕还没治好吧。” “如果确实是死者所为,想必死者生前应该有不小的仇怨。” “是吗?” “被人勒死后肢解,又抛尸公园,这种死法很难令人安心成佛吧。” 松野点点头。 “凶手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不过,那家伙大概自认为是冤情未了吧,迟迟不肯归西。” “怎么说?”义明觉察有隐情。 松野没有回答,咽了口茶。 低低嗤笑一声,“那家伙,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直到喝完茶为止,他再也没说什么更深入的话题了。 义明觉得,这个男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的表情忽明忽暗,时而心直口快主动挑起话头说上一大堆,时而缄口不言,难以捉摸。 最后一缕阳光射在后视镜上。 松野跨坐在机车上招呼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背负着最后一抹余辉,样子颇有点不可一世。 义明有点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松野全然不知义明的感受,边发动引擎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家庭餐厅还是居酒屋”。 “松岛屋如何?” “当真?你请客的话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青年人的眼睛大放异彩。 为什么一提到生鱼片料理成年人都会乐得像个小孩似的呢? 大概是因为太穷了吧。义明想起自己的前任食客,发动了车子。 松岛屋位于繁华街侧面一隅。 老板娘将两人引进门,里面格外幽静,别有洞天。 走在走廊上,右手狭长的庭院中栽种着各种草木,看似随意而为,实则精心雕琢过,无论是草木的品种还是布局都很有讲究。 庭院中央有一个池子,池边放置着一个别致的御手洗,细细的水流从竹筒中流到石盆中,再流回池子里。青苔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绿光,竹筒一颠一颠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仿佛唤起了回音,水流也摩挲着清新的空气,发出细碎的、仿佛浸润着芬芳的声音。 仿五山时代的禅林茶室所建造,清净典雅,都市中有这样的去处也算难得。 义明在榻榻米上端然落座。 松野像乡巴佬进城,怀抱着头盔,半张着嘴,四处张望,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点完餐,老板娘优雅地退了下去。 拉上拉门,室内就只剩下宁静和草木的芬芳。 “这里,一定很贵吧?” 松野慌慌张张坐下来,怀里仍紧抱着头盔不放。 还好,跟老板娘是老熟人了。 “哦。” 松野这才放下头盔,就着一个只能说是乱七八糟的姿势坐着不动了。 不一会儿料理端上来了,可怜的警察又手舞足蹈了一番。义明仿佛计谋得逞了一样露出微笑,经验告诉他,哄小孩,食物绝对管用。 松野探头探脑,义明动了筷子之后,他才卸下包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也提起了筷子。 义明咀嚼着沾满芥末的鱼肉,口中调料辛辣,鱼肉清淡,心里却五味陈杂。 自己的前任食客,也常常这样,乱七八糟地坐在自己面前,一边抱怨芥末很辣,一边把食物往嘴巴里送。因为年纪小,又有酒精拒绝症,只能眼巴巴望着别人喝酒,自己喝果汁。一逗他“您也喝一点吗?”,就凶巴巴地回绝道,“呸,酒有什么好喝的! ”可偶尔也会央求道,“嗳,让我喝一点儿吧,就一点儿,我顶得住。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又偶尔,他会说,“大过年的,一个人喝酒很闷吧。如果只是啤酒,我可以陪你喝一杯。” 那个人坐在自己对面喝果汁的日子,在漫长的时光中屈指可数,义明却总不由自主地去回忆那些短暂的时光,笼着橙黄色柔和光线的温暖的和室,淡雅美味的食物,兑着一点点啤酒的果汁,不着边际的谈话,那么的默契。还有那张脸庞上的忧郁和开怀,他低垂视线里的寂寥和温柔,纵使是长久的沉默无言,也令人隽永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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